甲辰年二月廿八記事兩則

清明過後我就回到城裡,收拾需要搬家的東西,身體很累但昨晚卻難以入眠,我沒有想明天(今天)搬家的事情,只是輾轉反側,我中間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凌晨一點半了。我再換姿勢入睡,不知過了多久,我入睡了。等我醒來再看下時間,已到了早晨的七點一刻。因爲還要收拾些東西,不賴牀了,起來洗漱。等我弄好好,手機的勿擾模式自動到時間關掉了,才看到有幾條留言,我打開看,我哥在家裡的群發了消息,原來我嫂子在今早的七點十三分生下一名女嬰,我再往上滑動屏幕,我嫂子快凌晨時分進了產房。感覺挺奇妙,像似某種血緣關係牽絆着。希望孩子健康成長。

清明節後雨水不斷地下,看着天氣預告,今天一整天都在下雨。在我買完早餐回來後,雨開始變大了。離約了搬家師傅的時間還有兩小時,我繼續打包行李,考慮新宿舍的空間和約束,斟酌着哪些物品要寄回家裡,大學實習時就和親戚在小區內合租,後面搬遷時也優先選擇小區,但如今自己獨自出來住,生活習慣自己也反思過要調整了。在我繼續收拾東西,外面的雨勢未有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這時搬家師傅打來電話,說他已到了小區外面,等雨小之後他再進來搬。我說好。掛掉電話後,我給自己的房間稍微打掃一下,儘管之後還會和我親戚一起搞衛生然後歸還鑰匙給房東。我聽到雨聲開始變小,我走到陽臺望着遠處高樓一根水管排水的角度跟我一小時前看的相比縮小了很多了,雨是變小了。我給搬家師傅打過去電話,他說已經在我樓下了。我下去接他。他看外貌很年輕可能三十來歲,膚色有些曬黑,個頭一米七左右。他跟着我上樓,打點着我的東西,然後開始分配移到電梯裡,來回三趟後,行李已經都運到樓下,並逐一地裝車了。這時雨停了。開始驅車前往我的新住所。

新住所其實不遠,直徑距離地圖上才約兩公里,一條馬路之隔,分出了一邊是乾淨的小區房,另一邊是擁擠髒亂的城中村。很快地我們來到的新住所,幸好小車能進來,不用走小巷子。開始卸行李,我跟搬家師傅一起將所有物品搬上我的房間,就此他的工作完成了。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半了,我下樓隨便找了間兩餸飯的店填下肚子,才十二元,但我沒有吃飽——可能對我來說太鹹了吃不下,也可能我是剛進村的人。那位搬家師傅也在我吃的店裡打包了一份十二元的飯餸回車裡,我吃完回去,他剛好開車出來,他應該見到我按了下喇叭算是打招呼,我走到車窗邊說了謝謝和小心開車。

回到房間,開始整理行李。把帶過來的書放到小書架上(清明前已經運到三大箱書回家,買了一箱書給多抓魚),將衣服褲子放到衣櫃,電腦相關設備佈設到長電腦桌。接着將打包的袋子開始收納捆綁起來、還能用的大箱子切開透明膠帶,摺疊起來放到角落裡。輕描淡寫的幾句足以耗費我一個下午的時間。

吃晚飯時去了另一家店,要了份青椒雞蛋木桶飯,也還是沒吃飽……之後我散步並熟悉周圍環境。我所住的城中村村裡並沒有菜市場,我走了接近一公里多才見到,而且它是靠近另一片小區。周遍的店鋪都是各種飯店、燒烤店、奶茶鋪,外賣騎手們開開停停和行人並行着。走了一圈開始返回住所,因爲下雨天的關係,路上都是積水,加上天色已經很暗了,這時察覺到,周遍極少有路燈,幾乎是靠着兩邊店鋪的霓虹燈招牌照亮的。回來時買了兩個蛋撻(因爲我開始餓了)和明天的早餐。


洗完澡後外面又開始下雨了,敲着上述文字時想,獨自住進村裡或許可以成爲一個社會學觀察的開始,可以去觀察裡頭的人的生活是怎樣的,重新思考居住正義的具體例子。

清明掃墓

今年想簡單地記錄下清明掃墓。

今年清明我嫂的小孩因快出生,我媽叫我哥不要回來了,看護着她。於是今天就只有我和我媽去墓園。

雖然昨晚上晚班,但因爲擔心會下雨,所以心裡想着早點過去,本來調了七點四十五分的鬧鐘,自己提交五分鐘就驚醒了。簡單地洗漱和很快地吃過早餐,我和我媽將拜祭用的食物、紙錢、掃帚、火鉗以及木鋸放到我倆的單車的前後籃子裡。

我腳不費力地瞪着腳踏,車過來大橋,下橋巧好遇上轉綠燈,順勢直走前進,單車的兩個籃子都是我媽自己改裝了,是用很大很結實的食用膠桶裁開掛上去的,走過減速帶會砰砰作響,有拐彎後,是我小鎮裡的高中,過了高中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左拐,進入到小徑,早些年還是石子路,現在鋪成水泥路,路變得好走多了。再慢騎一陣,就到了墓園門口。我下車推着進去。

來到我爸墓前,兩邊的松樹已經長高了,地上積着黃葉和看得見厚的塵土,碑文上原本金漆已經掉了不是,應該說已辨認不出寫着什麼了。我等了一會,我媽也來到了,我媽開始清理落葉灰塵,我就拿着木鋸鋸掉樹的一些枝椏。

我媽開始擺放祭拜的東西——三個酒杯、三個碗、三對筷子、一隻熟雞、一小塊燒肉、六個包子、三個蘋果、幾個芋頭、兩條小魚,接着我媽開始點燃香燭,插到碑前的香爐,然後開始從帶來的紙錢袋裡拿出一達厚厚的紙錢(我不知道這些具體名稱,我們平時說「燒嘅嘢」)開始祭拜後土,說着「今日清明,我們來拜你啊」。我拿着火鉗翻着紙錢讓其燒透。 等後土的紙錢燒完後,轉到墓前的狹窄空地上燒剩下的紙錢,我媽先撒下一部分金銀紙錢,我用火鉗撩起它們,火焰隨着我火鉗的高度順勢上爬,然後很速度地,紙錢變成灰燼落下來,我把旁邊的紙錢夾到火焰的中心,繼續燃燒,我媽看着、繼續撒並說着叫我爸「洗多 d 錢」(多花點錢),然後又說我嫂準備生小孩,來不了看你了,你要保佑他們啊。我和我媽這樣三四次下來,帶來的紙錢燒完了。

我媽和我再對着墓碑拜了拜,我媽說之後找時間買些金漆或紅漆,將那些字摹上顏色。接着是放鞭炮,我媽遞給了我,我試着點繞引線,然後扔出去,但引線比我快要熄滅,接着我嘗試第二次點燃,但還是不成功引爆,我媽說我膽小,她自己來放,你很利索地引爆了鞭炮,硝煙縈繞。

我媽開始將祭品收拾起來裝袋,我檢查火種有沒有完全熄滅。

放好東西後,我們準備回去時,臨走前,我媽在我爸墓前合掌喃喃說着一些話,我聽不到內容,可能是祈禱祝福小孩能順利到來。

書摘兩則

家人問我現在有無打算拍拖(談戀愛)的想法。

答:「沒有。打算就一個人活下去。」

這算是正式和家人表明自己不結婚了。


關於愛情,我沒有建議給你,只有一些提醒。愛情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人們常常爲此冒險,將自己的生命永遠交付給另一個人。它總是有風險的,除非兩個人中沒有一方把另一方當作自己的玩物 ;但如果被視爲玩物(這很常見),愛情就會令人憎惡。你看,愛情的本質是一個人從根本上需要另一個人——這種需要可能是互惠的,也可能不是;可能是持久的,也可能並非如此,依情況而定 。因而,問題的關鍵在於如何協調這種需求與自由,人們自古以來一直就這個問題爭論不休。這就是爲什麼我認爲抱着試試看愛情是什麼,或者過於沉悶的生活注入一點活力等想法去尋找愛,這 一行爲是危險的,尤其是幼稚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包括以後),當渴望瞭解愛情的誘惑向我襲來,我拒絕了並告訴自己,在我達到某個成熟度以前,即在我能清楚知道自 己對生活的基本要求與期望之前,最好不要冒險把我整個生命投入一個不可預見的方向。我不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範例;每個人的生活都是按自身規律展開的。但你可以從中發現一些值得思考的問 題。我還想說的是,在我看來,愛情比盲目生活存在一個更可怕的風險;當我們被深愛時,就有可能成爲另一個人生活的仲裁者。我的結論(我只是給你提個醒)並不是說一個人應該逃避愛情, 而是不應該去尋找愛情,特別在我們非常年輕的時候。我想最好還是不要遇見它。 —— 《工廠日記》,西蒙・韋伊

由於優柔寡斷、漫不經心,或者別的原因,我沒有結婚,如今還是單身。我並不為孤獨感而苦惱,容忍自己和自己的怪癖需要很大努力。我發現自己垂垂老矣,確鑿無疑的症狀是對新鮮事物不感興趣,不覺驚異,也許是因為我注意到新鮮事物也不特別新鮮,只有一些微小的變化而已。年輕時,我感懷的是傍晚、郊區和不幸;如今是市中心的早晨和寧靜。我不再以哈姆雷特自擬。——《沙之書》,博爾赫斯

重溫《空之境界・伽藍之洞》

「伽藍之洞」的故事線順接着「殺人考察(上)」是被車撞倒後昏迷的兩年後。原本雙重人格的兩儀式在那場車禍中,她的另一個(男性)人格兩儀織死去,從此她一人,內心宛如有空洞一般,只剩下虛無與孤單。並且兩年間她在死亡間沉浮——

那裡無比漆黑,底部一片昏暗。

發現自己周圍只有黑暗後,我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實。

……

黑暗沒有盡頭。不,或許我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在墜落,因爲此處空無一物。不是沒有光,是連黑暗也沒有。由於空無一物,我什麼都看不到,連墜落的意義也不成立。

連「無」這個詞彙,恐怕也不能形容。

即使是形容也毫無意義的「」之中,只有我的軀體逐漸下沉。赤裸的我帶着令人忍不住想別開目光的刺眼色彩,這裡「存在」的一切全都蘊含強烈的毒素。

「——這就是死亡。」

如此兩年的死亡經歷後,她奇蹟般地甦醒了,可是醒來後的式是一具空洞的軀殼——因織的離開,加上過往與外部世界的梳理——現在的她沒有活着的真實感

在死亡的世界裡什麼都沒有,式沉浮在死亡世界的兩年中感到十分平靜,可是在她醒來後回顧那段經歷,卻覺得沒有比那個世界更恐怖的事情了,式厭惡死亡。但偏偏因爲式長時間「待在」死亡那裡使得她覺醒了看到死亡的能力——直死之魔眼,這事實讓式難以接受,於是她試圖弄瞎她的雙眼,第一次因爲剛恢復沒有足夠的力氣之傷到眼睛而爲達致毀掉,第二次嘗試則被橙子制止並告知「就算你戳瞎眼睛, 『看』得到的東西還是『看』得到。所謂的詛咒,可是企圖拋棄也會自動回來的。」

這時候的式既對沒有活着實感,同時又厭惡死亡。在這自我掙扎、搖擺不定之間,被所在醫院的亡靈浸入了她的身體,企圖殺死式。到這時,式終於做出了決定,她選擇要活下來,她殺死了浸入到身體的亡靈,並重獲身體的主導權。可是活下來的選擇只是出於對死亡的厭惡,並不是對新生的喜悅,對於活着的意義仍是式將要面臨的人生課題。同時也是我的人生課題。